以债权人委员会助力南阳供给侧改革研究

2015年，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提出，“明年及今后一个时期，要在适度扩大总需求的同时，着力加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2016年，中国银监会主席尚福林在全国银行业监管工作会议上提出了要全面推行债权人委员会制度。2017年，尚福林主席在全国银行业监管工作会议提出“切实发挥债委会作用，支持去产能”，王兆星副主席提出“要把引导债权人委员会一致行动作为我们实现差异化信贷政策的重要抓手”，明确了债委会在推进供给侧改革中的作用，把传统意义上债权人委员会协调所有债权人的行为、统一维权保护债权人利益的职能扩展到落实差异化金融政策推动“三去一补”目标的实现上来。供给侧改革离不开金融机构支持。研究债权人委员会制度，对于推动南阳供给侧改革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一、债委会支持供给侧改革的必要性与可行性

(一)推进供给侧改革面临的难题

1.金融和实体风险积聚

在经济增速放缓，金融和实体经济风险逐渐积聚的背景下，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要把防控金融风险放到更加重要的位置。然而，“在转变发展方式、优化经济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既要清除“僵尸”企业，又要支持有实力、有前景的企业渡过难关、焕发生机企业，自然会出现企业的优胜劣汰。去产能，意味着部分企业将退出市场;去(房地产)库存，意味着部分(房地产)企业的杠杆转向居民;去杠杆，意味着部分企业可能出现资金紧张、经营困难。在“三去”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出现一些信用风险，引起银行业不良率和不良额持续上升。如何遏制信用风险，防范出现区域性系统性金融风险成为推动供给侧改革要解决的一大难题。

2.银企互信面临挑战

一方面当前经济下行压力加大，工业企业效益回落明显，银企信息不对称，银行对支持实体经济信心不足。例如：2017年1月-9月，南阳市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实现主营收入28677.2亿元，同比增长6.5%，增速较去年同期降低2个百分点;2330家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中，有423家由于环评、土地手续、资金链等原因关停或停产。另一方面，部分企业信用意识较差，个别企业和个人出现了抽逃资金、转移资产、逃废债务，寻找借口逃脱担保责任，利用司法执行、银行操作的瑕疵，拒不承担债务和代偿责任。南阳个别地区和行业的企业或个人出现了停止向银行还本、还息苗头。2017年10月末，全市银行业机构不良贷款余额85.87亿元，不良贷款率4.08%，不良贷款“双升”。同时，个别银行在利润下滑、经营风险、考核问责、案件风险等多重压力下，讲“法”多、顾“情”少，考虑自己免责多、考虑企业利益少，顾及当前利益多、考虑长远发展少，出现“不敢贷、不想贷、不能贷”现象。

(二)债委会引导银行业支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1.债委会能够平衡“防范金融风险”与“支持实体经济”

当前经济背景下推行债委会制度是引导银行业支持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大举措。这里所说的债委会区别于破产法上的债委会，是法院外的银行业金融机构债权人组成的债权人委员会。它是指为维护经济金融秩序，支持实体经济发展，化解企业债务危机，银行业金融机构债权人按照市场化、法治化原则，成立的同业间沟通、协作，统一行动的受行业协会及主管部门指导的议事决策机构。

2016年以来，银监会和河南省政府明确要求将金融债务规模较大、对区域性金融风险影响较大的困难企业或国家确定的钢铁、煤炭等重点行业出现暂时困难的大中型企业作为债委会工作重点，并建立“一企一策”风险化解方案。要求对于不符合国家产业政策规定的落后产能企业，环保、能耗、质量、安全生产、技术等不达标其整改无望的企业，已经停产半停产、连年亏损、资不抵债、失去清偿能力的“僵尸企业”要坚决压缩、退出相关贷款，眷实现市场出清。

2.债委会能够重建银企合作新关系

债委会构建了信息沟通管理、联合授信、共同进退、风险共防、集体会商“五个机制”，打造“政银企”沟通协调平台、银行业协调行动平台。这个平台实现了信息共享，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信息不对称;加强了协调能力，避免了个体的理性导致集体的非理性，确保了不会出现“抽血式”断贷;在债务维权中，引入政府部门介入，降低了银企协调成本。短期看，通过加强银银、银企之间的信息沟通，协调一致行动，稳定预期、增信释疑，共同帮扶困难企业，让企业真正摆脱困境和渡过难关，让银行信贷风险有序得到缓释，实现银企共赢。长期看，可以实现重建银行竞争新秩序和银企合作新关系，形成了“去杠杆、去产能、促帮扶、维债权”四大功能，更好防范金融风险和支持实体经济。

二、债委会在各地的实践探索

从各地实践探索看，债委会在加强各债权行信息沟通、联合一致行动、共同帮扶困难企业、防范金融风险、支持实体经济等方面发挥了积极作用。

(一)浙江统一框架，分头探索

截止2017年4月底，浙江省已成立554家，涉及债权银行表内外用信余额合计1849亿元，其中508家已纳入联合授信管理机制，管理金额1493亿元;167家启动了分类帮扶机制，涉及帮扶金额574亿元。浙江辖内银行业债委会主要有两类：一类是以绍兴、杭州、衢州等地为代表的，与企业的分类帮扶相结合的模式;另一类是以温州、台州为代表的，与联合授信管理机制相结合的模式。

表1-1 浙江省两种债委会模式的区别

从实践看，浙江是在统一框架下由各地根据地方经济发展的实际需要进行探索。绍兴模式重在化解“两链”风险，方式上更强调行业自律;温州模式重在控制多头授信风险，方式上更强调监管引领。但两种模式都起到了支持发展、帮扶困难、维护权益的作用，并得到企业和地方政府的共同支持。

(二)江西立足实际，创新模式

截至2017年10 月末，江西局辖内共完成545 家银行业金融机构债权人委员会组建，涉及贷款余额2983.72 亿元。其立足实际，创新多种债权人委员会运作模式。

“债委会+松散银团”模式。为避免无序压贷、竞相抽贷，各债权银行在原有授信条件不变的基础上，根据企业资金需求，通过银团贷款方式以现有授信比例增加授信。

“债委会+资产重组”模式。在企业重组过程中，债权人委员会积极与地方政府、战略投资者、民间债权人、法院等的沟通协调，为企业重组提供融资融智服务。

“债委会+综合金融”模式。债委会通过“一企一策”帮扶方案，通过优化流程、简化手续、降低融资成本等措施通，为企业提供综合金融服务。

“债委会+拆圈解链”模式。债委会对担保圈进行全方位调研，在与担保圈企业、相关授信方进行商讨，形成化解金融债务危机的方案。

“债委会+有序退出”模式。针对杠杆水平过高或者存在较大外部风险隐患的借款人，债委会进行风险会诊，形成行动方案。通过一致行动，分步压降，兼顾去杠杆与稳增长，以温和方式降低企业负债水平。从而实现缓释信用风险，减少对实体经济的冲击。

(三)河南实践与南阳探索

1.河南分类施策，建立五大机制

截至 2017年9月末，河南省银行业对首批535 家组建债委会企业中的优质企业贷款余额较年初增加730.77 亿元;通过表内外各种渠道支持困难企业资金金额718.17亿元，其中不还本续贷32.05 亿元，收回再贷299.79亿元，贷款展期26.56 亿元，实施债务重组23.13 亿元，减免利息2.03 亿元，通过帮扶恢复正常还本付息企业 13家。各债权行做到了一致行动，达到了稳定预期、稳定信贷、稳定支持的目的。债委会初步发挥了增贷、稳贷的积极作用。

2016年，中国银监会提出全面推行债权人委员会制度，河南银监局将推行主办银行制度时形成的成果移植到了债委会制度框架中，将两者深入结合，作为重塑银企合作新关系、重建银行竞争新秩序的核心抓手，多措并举，大力推进债委会制度落地与实施。一是协调各方共同推动。突出各银行业金融机构的主体责任、发挥银协的银行业自律组织的优势、发挥监管部门的“指挥棒”作用。二是合理确定实施范围。按照“债务规模在 3 亿元以上、1亿以上、5000万以上，且 3 家以上债权银行”的条件由试点到全面推广，分三批建立债委会。三是建立五大机制。明确了债权人委员会信息共享、联合授信、共同进退、风险共防、集体会商等五大工作机制，完善制度设计，细化操作流程，加强工作推动。四是突出分类施策。推动债权银行精准发力、分类施策，在于做到支持优质企业、稳住困难企业、有序退出僵尸企业。五是制度保障落实。要求对违反债权人决议的债权行，由银协给予通报批评并进行联合制裁;因擅自改变委员会决议并造成贷款损失的，要追究有关银行及相关人员的责任。

2.南阳突出政府引领，严守风险底线

2014年以来，南阳市以淅川铝业集团有限公司为代表的大企业，一度出现资金紧张、担保链断裂趋势加大、还本付息困难等情况，极易诱发区域性金融风险。面对此种情况，在南阳银监分局指导下，南阳市银行业协会借鉴其他地区化解“两链”风险经验，开始了主办行探索。2016年，南阳开始在主办行制度基础上开展债委会探索。截止2017年10月，南阳组建债委会163家，涉及银行贷款488.03亿元，占全市企业各项贷款的46.33%，帮扶优质企业97家，新增贷款余额91.28亿元;帮扶困难企业71家，通过表内外各种渠道支持资金90.21亿元。基本形成了“有意见指引、有机制保障、有渠道落实、有认同氛围”的良好局面，有力支持地方实体经济降稳定发展。

债委会在南阳的探索突出风险防控和政府引领。一是以防范区域性系统性金融风险为主线。密切关注大企业风险，对已经发生风险或有风险苗头的企业实行实时监测。通过债委会制定企业救助、帮扶方案，一致行动、抱团取暖，确保不因大企业风险英区域性金融风险。实践中，在银监部门指导下，债委会成功处置了淅川铝业、奇春石油风险，缓释了一次区域性金融风险。二是发挥政府的协调推动作用。以债权人委员会的基础，建立地方政府、监管机构、行业协会、银行机构等参与的联扶、联防、联控的风险化解与企业帮扶机制。如在帮助天冠解困时，银监部门向市委市政府提交相关化解风险报告，市委对此召开常务会加以研究，国家发改委召集会议协调解决天冠风险，建立“3+1+1”工作方案。南阳银监分局将债委会制度落实与南阳市第六次党代会会议贯彻落实结合起来，推动产融结合，受到时任市委书记穆为民的高度评价，这无疑提升了监管工作的效能。

三、 以债委会助力南阳供给侧改革过程中的困难和问题

(一)银行思想认识不到位

一方面，个别银行业机构作为主债权行积极性不高，常以工作量大、人员紧张为由拖延、推诿，造成债权人委员会工作质量和效率达不到预期效果。另一方面，由于债权人委员会自身的特殊地位，在推动银行利益诉求整合方面，受多重因素影响。债权人委员会是银行债权人自发的松散组织，缺乏法人主体资质，现行法律没有明文支持，推进过程相对被动。分支机构多执行总行统一的信贷政策，不同债权行总行在信贷准入、信用评价、融资审批权限、不良贷款处置等方面差异较大，很多工作需要征得总行授权或同意，制定兼顾各家债权银行利益的方案十分困难。

(二)涉及风险因素多

一是大范围贷款违约风险。一些企业贷款规模偏大，涉及诸多债权行，在其需要银行资金支持而未满足时，可能扩大贷款违约范围。二是担保链风险。辖区某企业的担保链通过层层传导，基本上涵盖到全市所有骨干企业，加速风险传递。三是其它风险。一些企业主业发展较好，但由于或涉及经营不善，或者盲目扩张，涉及民间借贷，致使自身陷入发展被动地位。对于这些困难企业，如果不及时救助，则可能导致风险层层传染，进而引发区域性金融风险。

(三)信息整合有待完善

一方面，债务人透明度低。债务人在改革重整方案制定和重大事项审议决策中缺乏必要的透明度，各债权行未全面有效掌握债务人改革重整具体情况及详细信息，信息存在不对称，影响了债权人委员会作用的发挥。另一方面，债权人委员会信息共享不畅通。一些债权行或者认识不到位，或者缺乏经验，对于信息整合或者“盲目自信”，或者“过于麻目”，或者过于追求短期利益，一年多来，部分债权人委员会仅开过一次联席会议，不利于信息共享，更不利于债权人委员会优势的充分发挥。

四、下一步工作相关建议

(一)强化债委会主体责任

1.债委会要切实负起主体责任。达成共识形成决议后，各债权行应积极支持债委会决议，不得以上级行授信政策等为由不执行有关决议。

2.健全债权人委员会监督约束机制。对于拒不履行债权人委员会决议或采取其他措施干预债权人委员会决议落实，产生严重后果的，监管机构要严肃问责。

3.发挥主债权行积极性。主债权行同政府相关部门、其他债权行要加强与企业沟通，适度宣传引导，纠正企业可能对债权人委员会产生的依赖心理是或畏惧情绪。

(二)发挥政府主导作用

1.加强与地方政府沟通。要多与相关政府部门汇报，使政府全面了解银行业机构的经营政策，全方位、多角度了解企业的风险状况。

2.发挥地方政府的主导作用。出台相关政策措施，主动协调各方面关系，从政府层面制定风险防控措施，整体防控区域性金融风险，增强风险防控工作的主动性和前瞻性。

3.政府要协调推动。政府要积极协调督促相关企业，履行不欠贷欠息承诺，要协调司法部门和相关职能部门打击逃废债，为债权人委员会顺利开展工作铺平道路。

(三)突出“一企一策”

1.准确分类，精准支持。将金融债务规模大、对区域性金融风险影响较大的困难企业作为债权人委员会工作重点，“一企一策”建立风险化解方案，做到稳定预期、稳定信贷、稳定支持，一致行动，不随意停贷、抽贷。

2.创新服务，抱团取暖。银行可通过必要的、风险可控的收回再贷、调整贷款利息、展期续贷、市场化债转股等方式，最大限度地与困难企业抱团取暖，共度难关。

3.完善机制，铺平道路。会同地方政府相关部门，督促相关企业履行不欠贷不欠息承诺，为债权人委员会开展工作提供支持并协调财政出资的担保公司，提供第三方保证，促进解决互保、连环保问题，同时会同地方政府有关部门为企业土地指标落实提供解决方案，解决好融资担保抵押物问题，将保证担保部分置换成土地、房产等实物抵押，并积极协调相关企业落实企业间担保措施。

(四)加大信息整合

1.建立企业信息共享机制。主债权行可以通过联合调研、定期或不定期沟通交流机制，眷摸清规模较大的困难企业经营性、资产负债情况及风险底数，按照风险的严重程度和区域的重要性进行排序，充分论证企业是否具有经营潜力和救助价值。

2.建立信息互通机制。主债权行通过与债权行以债权人委员会为平台，完善银企、银银、银政信息沟通机制，推动信息资源的不断整合。

3.做好沟通报告工作。债权人委员会应当共同行动，逐户制定风险化解方案，并及时向监管部门报告重大问题。同时，会同地方政府及时正面发声，引导社会舆论，避免不当言论扰乱正常社会金融秩序。(南阳银监分局 郑鹏)